放學後，珺琦與書延並肩走著。珺琦心裡有一種簡單的開心。她原是個簡單的孩子，不過是傲了些、好勝了些、敏感了些。單獨和書延一起的時候，她反而就不那麼傲、那麼要面子了。她的眼睛裡面充滿了簡單的笑意，歡歡喜喜地聽著書延說著一切有趣的話，珺琦的回應一向單純孩氣而良善，書延也因為她的話而開心著。「我的話裡頭有九成是不能信的。」書延在說了一大堆逗得珺琦忍俊不住的話後忽然若有深意地說。「這樣嗎?」珺琦睜大眼睛問道。「可是我很容易相信人家對我說的話耶…那我一定被妳騙慘了！」「嗯…其實仔細想想也就知道了，妳本來就是個比較會保護自己的人吧！這樣也沒有什麼錯，妳又沒有想要害別人!」珺琦聽出書延話裡的惆悵，她知道書延的這句話是真的，於是她側著頭繼續認真地說著。口才並不是那麼好的她努力地試著想要驅走書延心中那份與生俱來的沉鬱。當她好不容易說完了抬起眼，看見書延笑著看著她。她覺得很高興。書延的笑讓她想起一首歌。「你眉頭開了，所以我笑了…你快樂，於是我快樂…喜怒和哀樂，有我來重蹈你覆轍。」珺琦在心裡悄悄哼著。
書延陪珺琦等63路公車，等到車來了，她們道別，書延看著她上公車，珺琦則從車裡繼續揮手，看著書延變成一個小黑點。
她們都喜歡走路。也或許是，她想要陪她走路，而她也想要陪她走路。於是她們總喜歡一起走上長長的一段路。風、陽光、樹蔭、午后，畫面一直都很永恆。一直走路的感覺讓珺琦覺得盡頭很遙遠，可以一直走下去，走到高興為止。她們尤其愛在段考完的下午很有默契地一道散步，誰也不先約誰，但就是會一道背著書包走好遠好遠的路。
段考的時候，珺琦總是會看書看到最後一秒，書延則總是沒事人一般什麼也不看叉著手等考試鐘聲響。不過，她們寫考卷的速度倒是很一致，也都一樣可以很有自信地擱筆。珺琦擱下筆後很自然地向書延看了一眼，她們的考試座位在同一列，中間隔著的許多人都還埋首寫著卷子，她一眼便望見書延叉著手對著自己笑，她倒愣了，不知所措間趕緊也笑了一下。她心上一面高興著，一面開始怨著自己為何老是那個不知所措的人。
書延任何話任何表情總是可以那麼漫不經心，真真假假讓珺琦分辨不清她的話裡有幾分認真，對自己到底有幾分重視，她只能不知所措。珺琦也永遠不會問書延哪句真哪句假，因為不知所措的時候她至少可以笑，裝作她一點也不介意書延是否認真。她真的很怨書延老是用這種方法逼她先做那個認真的人，要是她問了，書延或許還會漫不經心地取笑她的認真。
但不管怎麼樣，珺琦單純沒有什麼心機的個性還是不斷地拆毀了書延重重的心防，書延爽朗外表下的沉鬱則不斷讓珺琦想要去扮演那樣一個拯救者的角色；珺琦傻不經事的善良和真誠溫暖了書延心中對人事的旁觀的冷漠，書延聰明率性卻又憤世嫉俗的複雜個性莫名地吸引了珺琦。
十五歲，她們的情誼像一場戀愛。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