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是一個簡單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她,和他。
她一直都很喜歡他,覺得他像是一處清喜的水澤,飲起來極是沁涼暢快,水紋波動時,他又有著從你指間流過的淘氣。他對她而言是一種驚喜般的存在。但因為是她,一個極細膩卻又極單純的女孩、一個極慧黠卻又有些傻不經事的女孩,這樣驚喜的存在對她而言就如空氣一般自然。她有著馬奎斯魔幻世界裡瑞米迪娥的無邪天真,卻又有著金庸白馬嘯西風裡李文秀的執著含蓄。天真慧黠的本性讓她熱情,而單純的特質卻使一切變得簡單;細膩執著的本性讓她深情,而傻不經事的特質卻讓她以為用在一個男孩身上的深情跟用在至交與親人身上的深情是一樣的道理。年輕的日子過的很快,也沒有任何一個年輕人會覺得可惜,他們就是這麼的大把大把揮灑著各自的生命。她也是一樣,持著天方大戟,騎著馬兒尋找自己的天寬地闊。有一陣子她騎的遠了,舉目望望自己所拓的疆界,彷彿沒有了那處水澤也不是件怎樣奇怪的事情。當然她還是偶爾會想念那處水澤,也經常向過往的旅人提起:「從我來的那頭,對,就那個方向,有一處水澤,那兒真是好,我好喜歡的。」騎在馬兒上的她用一種極為得意、極為驕傲的神色向眾人訴說著,然後率性地一拉韁繩,馬兒抬頭一鳴後她又轉身繼續向前。這樣一路下來,許多人都知道了,遠遠那一端有那樣一處美麗的水澤。
她身旁總有許多許多與她同行的同伴,她愛他們,他們也都愛她。她知道她有一種吸引眾人的氣質,但她也並不真的以此為傲(雖然她很喜歡偶爾故意傲一下、任性一下,耍些小奸小壞氣氣別人),只是喜歡與大家這樣熱鬧和氣的打成一片、喜歡與大家要好、喜歡像個小王子一般被大家愛戴著,還喜歡伸張正義、護衛弱小。偶爾她認真起來,也可以像個王,散發出驚人的成熟。
每當一個人安靜的時候她總喜歡回憶,這一天下馬後也是如此。細心的她藏了極多的回憶、極多的畫面。她對每一個她所認定所在意的朋友,總是深情,總是投入,總是真心。於是每一段故事裡也就理所當然的有著許多眼淚。這一天她想起的,是她在她的水澤旁的一切故事,她驚訝的發現,這段回憶讓她從頭到尾都掛著微笑。
她最後得了一個結論:只要一個故事結束了,想起來一定會流淚。
她清楚知道,除了每天相處的親人以外,每一個用情極深的故事都會在時空的轉移下有格外分明的始末。
「那麼,這個故事會怎麼結束?像往常我與她或與她一樣嗎?某個時候我們的路就再沒有清楚的交集了,某個時候我們就會開始埋葬記憶,帶著些許惆悵的心情淡然視之……?多可怕……」她這樣想著。過往的記憶和設想所帶給她的不捨,讓她的眼角泛起了淚光。
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把速度放慢,騎在她覺得可能會懂的人身旁,絮絮講述著自己一切感覺,然後她會把心情再晾乾、收起來,繼續她的馳騁,等哪一天下起了雨,再說。總之,她有時候會忘記它,但有時候會想起它,它就是那麼無疑的存在著。
又有一天,她又歡喜地向她的朋友說起了那水澤,而她的朋友告訴她:「那水澤真是妳的起點,卻不可能是妳的終點。」當下,她輕笑著說:「本來就不可能的阿!」當她回過頭,獨自上路時,她卻哭了,哭的很傷心。「他怎麼可以說不可能!怎麼可以!」她也訝異自己居然會這樣哭,哭的那樣徹底。她於是發現,自己不但喜歡他,而且是喜歡的不得了。她也終於不得不正視,他是個男孩,她對他的用情跟從前對女孩們的用情是不可能一樣的。她不能繼續喜歡一個男孩喜歡的不得了,而不決定些什麼。
當她發現的時候,她把那水澤當成一個遙遠而美麗的存在已經整整兩年。
她回去了。沒有特別刻意,但她也真是想再見見當初那一處水澤。她很高興回到水澤旁,水澤清喜依舊、也依舊讓她嚮往,她跟一開始一樣很喜歡他,不一樣的是她知道必須在某個時候作出某些決定,她也希望當她蹲在水湄之際,她能夠聽出細流的聲音。她靜靜在水澤旁傾聽著、祈禱著,盼望哪一天,她能夠看出水流每一分的起伏和脈動,水流也能夠藉著每一聲琤淙,讓她聽出它的生命。她還在繼續守候與等待,還是會拿著自己的大戟出去闖蕩一番,但總會靜靜回到水澤旁。或許,連水澤都不知道。
她的天真熱情與執著讓她認真的告訴別人,她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她也覺得這份心情一直都乾乾淨淨的,站在水畔的她影落水中,縱使親近,也絕不沾染。她會認真的聽、執著的等,一直到她確定這兒是不是她的終點為止。沒有人可以告訴她不可能,她要自己等那個答案。是或不是,她都執迷不悔。
- Jan 26 Thu 2006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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